聞適聽她這麽問, 身體僵了僵，又裝若無事地回道：“你既然說我忘記了過去的事，我自然猜不出來。”

宋澈道：“那是在鳳千塵來書院之前，有一次測試，據傳題目是你父君所出。大家知道你性格古板, 都慫恿我去問問你。本來這也沒什麽，沒想到你聽完我的話當即冷了臉, 把我訓斥了一番後揚長而去。大家就躲在後面的樹叢裏，見狀忙上來相勸。不想你完全聽不進去, 還把大家也都訓了一頓……”

聞適苦笑道：“那真是我能做出來的事。”

“起初我們關系比較好, 說句不怕羞的話, 兩位父君原也是有意撮合。雖然並沒有說定什麽，但是我一直把你當作好朋友。當時見你那麽生氣, 我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錯了, 雖然只是隨口一問，也許就觸及到了你的底線。於是, 我追上去給你道歉……”宋澈笑著看他：“你知道你當時怎麽說的嗎？”

聞適搖搖頭：“我不知道，但是很抱歉。”

宋澈不答話, 繼續說道：“你說, 別再跟著我, 我沒有你這樣的朋友。從此以後, 我們橋歸橋，路歸路。”

聞適道：“是我錯了。”

宋澈搖搖頭：“我並不是怪你這個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, 我懂。只是，後來我不止一次想求得你的原諒，你都是冷臉相對。後來，我也倦了……”宋澈拭了拭眼角：“那段日子，我過得無比痛苦。雖然所有人都勸我，這不是我的錯。可是，你是我的第一個用心相待的朋友，我沒想到自己在別人的眼裏那麽廉價，竟然不值一句說錯的話。”

“後來呢？”聞適壓下悲涼，繼續問道。

“後來，後來我就再也沒有去自取其辱。再後來，鳳千塵來了。後面的，你都知道了。我看錯了人，跳了崖，去了浮休。”宋澈說起來雲淡風輕，仿佛昨日的一切真的不過是一場平淡至極的花落。

“是我的錯，我對不住你。”聞適走近她，目光裏是淹沒人的愧疚。

“不必放在心上，都已經是過去。”宋澈搖搖頭，笑著同他說：“你看，我現在都能笑著說出來，代表我已經放下了。”

聞適沈默不語，好半天才低聲道：“可是我沒有放下，以後也不會放下。”

宋澈依然笑道：“我今日同你講了，心裏便再無芥蒂。原諒不原諒的太淺薄，你也把它忘掉就好了。畢竟對於我們神仙來說，這一幕不過是漫長星海裏的微弱的存在。”

聞適道：“我什麽都忘記了，可是總有一天我還會記起來。那時候，我又如何面對這一切，如何面對你？”

“放下就好了。當真放不下，不過是因為時日不夠長，時間到了自然就淡了。我們不同凡人一生短暫，反正有大把時光，又有什麽消磨不掉？”

“我當初什麽都忘了，可是浮休再見你，依然……如果，我是說如果我悔悟了，你肯再給我一次機會嗎？”聞適一番話在心裏打了無數次草稿，最後還是不甘心地說了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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